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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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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主教的一番話確實影響到了弗朗斯,至少在他冷靜下來後,隱隱有不好的預感縈繞著他。

弗朗斯在鎮定中稍稍洩露了一些不自知的不安,同在光能懸浮車裏的丹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的變化,心中的想法變了又變,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弗朗斯。

“首腦先生,您是在擔憂總統先生他們留有什麽後手嗎?現在的局面是,超級政府不得不向缽多哈教會妥協,至少我們人多勢眾。”

這話讓弗朗斯不禁笑了起來,他仿若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說道:“事情未有定論,不可掉以輕心。”

丹優雅地雙手合十,微微低垂著眼眸:“您會贏的,缽多哈教會在您的帶領下將會更加榮光繁盛。”

交談中,光能懸浮車在八角大樓的專屬停車場緩緩降落,有警備隊的人員早就在這裏等候著他們,兩人下了車後,便被帶往了八角大樓的正門。

讓弗朗斯感到意外的是,中午午休時分本應人聲鼎沸的八角大樓,此刻卻安靜的有些出奇,他不由想到了昨天超級政府召集高層們召開的那場秘密會議。

帶路的兩名警備隊員就走在離他們兩米遠的位置,穿的也並非是禮儀制服,且全副武裝,完全沒有一絲儀仗隊員該有的優雅和華麗。

這讓弗朗斯警惕地疑惑起來。

馬上就要進入八角大樓的門,就在剛準備踏入門口時,弗朗斯卻下意識停下了腳步,丹跟在他身後也不由留住了身形,不解地看向他。

弗朗斯面色突然變得很嚴肅,非常突兀地說道:“丹,我們回去。”

這話讓丹頓時一驚,竟是無來由地產生了一絲慌亂,他勉力壓制住不安,目光不著痕跡地掃視向周圍,然而並未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前面帶路的兩名警備隊員也停了下來,轉身不解地看著弗朗斯,問道:“首腦先生這是怎麽了?”

弗朗斯不發一言,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空無一人的大廳,便直接轉身離去。

然而他才剛轉身走出兩步,便見一道挺拔堅毅的身影緩慢地從不遠處的巨大廊柱背後走出來,對方面上帶著和藹的笑意,盡管臉色略有蒼白,但肉眼就能看出他的精神矍鑠。

來人正是18座科技之城的總統——科爾特.霍克。

弗朗斯沈靜地註視著對方緩步走來,而此刻他尚未踏足的大廳也熱鬧起來,只聽整齊鏗鏘的腳步聲立刻從四周包圍住了他,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陷入到了怎樣的圈套裏。

“首腦先生,我們查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此刻網絡上也熱鬧得非同凡響,您的德爾諾家族膽敢在軍事大樓好幾個地方安裝了竊聽器,這是一件多麽罪大惡極的事情。”

總統說的很是緩慢,然而這些吐字清晰的言辭卻驚得弗朗斯震耳欲聾。

弗朗斯被逮捕了。

而逮捕他的原因,也完全出乎弗朗斯的意料。

時間退回弗朗斯帶著丹前往八角大樓的那幾分鐘前,網絡上突然出現了一則流言,說賀雷將被取消參加中將評估選拔資格的軍方機密之所以會被洩露,是因為有軍部的叛徒在軍事大樓裏安裝了竊聽器。

這則流言自然讓緊繃的網絡突然炸裂開來,而早有預謀支援賀雷的民眾趁機傾巢而出,立刻對此事下了論斷,在網絡上散播說現下的賀雷僅僅只是政治鬥爭下的犧牲品,差點就成為了別人扶搖而上的踏腳石。

而就在弗朗斯被圍困的當口,網絡上有個聲稱頂級黑客的人突然放出了一則足以震撼人心的錄音,說這份錄音是搜集自德爾諾家族某個核心成員的神經元電子芯片。

而錄音的內容,便是賀雷和弗雷斯頓在辦公室裏談及取消參選資格的一小個片段,聲音經匹配,其中一人確實是賀雷無疑。

在弗朗斯和缽多哈教會以及德爾諾家族都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這件事情的真相已經在網友心中被迅速坐實。

且不管軍部為何想要取消賀雷的參選資格,或許僅僅只是軍部和超級政府有了另外的主張和打算,但是在事情未有定論之前,軍部和超級政府肯定不希望這件事情以非官方公告的形式流露出去。

所以,竊聽軍事機密並以此制造輿論影響公眾,德爾諾家族可謂犯下了十分重大的罪行。

這件事情爆發不到半個小時,因為同性風波陷入困境的賀雷不僅清洗了汙名,而且還獲得了民眾更加堅實的擁躉,因為在民眾重新刷新的認知裏,賀雷身上的同性戀罪名很大可能是敵人故意誣陷在他身上莫須有的罪名。

賀雷一得到澄清,唐禹的處境也瞬間發生了翻轉,攻擊他的極端激進派也頓時偃旗息鼓了。

就在這個時間前後,網絡上又被投下了驚天大炸彈,缽多哈教會首腦弗朗斯包庇了護法丹謀害主教的罪行。

這件事情一經曝光,整個缽多哈教會上上下下都炸了。

主教當時的危險處境在現下看來,依舊讓民眾感到驚心動魄,而對方身為科技之城的偉大精神支柱竟被如此傷害,更是讓他們感到憤怒,然而他們以為兇手僅僅只是一個背叛信仰的俗家弟子,可事實上,兇手卻是同樣受普通人崇敬尊捧的護法先生。

這場軒然大波無不沖擊著科技之城所有民眾的感官,甚至不少缽多哈教會忠實的信仰者都不禁產生了懷疑,從根子爛掉的缽多哈教會,是否還值得他們再投入心力去建設精神家園?

然而熱鬧不僅止於此。

弗朗斯被秘密監.禁在了超級政府的某個保密性能良好的會議室裏,靜謐的室內只有他一個人。

會議室四周的窗戶都被金屬條密封著,透著一股嶄新的金屬味道,陽光絲毫傾瀉不進來,室內黑沈的仿若暗夜,厚重的窗簾此刻也成了點綴,沈悶地垂墜在空中,毫無可掙紮的生氣。

此刻的弗朗斯一臉凝重和灰敗,高大的身軀佝僂地坐在一把會議椅上,此刻他正在極力構建著得到現下這個結果的所有前因後果。

弗朗斯可以肯定,他從未做過任何竊聽軍事機密的舉動,這這罪名完全是軍部和超級政府的構陷,然而也正是因為這個構陷的罪名,讓他毫無招架之力,甚至再無翻身的可能。

從歷史的人物經歷來看,但凡涉及到竊聽機密的政客,都死狀慘烈。

到了這個地步,弗朗斯也明白了一個事情,超級政府和軍部對這件事情必定早就部署許久,所以才能在今日突然收網,而昨天超級政府裏召開的秘密會議,完全像極了一個勾引人好奇心的捕鳥籠,而他之前的那些預感並沒有錯。

此刻他腦海裏已經掠過了許多個人物,多的一時間讓他無法確定誰才是真正背叛他的人,他如此輕而易舉地就被總統等人甕中捉鱉,絕對是有人幫助著裏應外合。

過了許久,弗朗斯才從這場突變中回過神來。

他下意識彈開了全息投屏,試圖聯通外界,然而意料之外地竟然接進了網絡中去,超級政府和軍部雖然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但是並沒有限制他聯通網絡。

這不由讓弗朗斯感到驚詫,然而他很快也反應過來,這或許這是超級政府和軍部的有意為之。

盡管知道這會是一個陰謀,但是弗朗斯還是迫切想知道外界的情況。

然而等他瀏覽完網絡上正討論正烈的輿論時,弗朗斯寧願自己被對手們完全屏蔽了跟外界聯通的機會。

此刻,德爾諾家族的一系列罪證在網絡上被條條羅列,無不控訴著德爾諾家族的惡劣罪名。

有些罪名甚至讓弗朗斯匪夷所思,不過深想後又會覺得確然如此,然而最讓他感到生氣以及不甘的罪名,卻是利用食腐甲蟲牟利罪。

就是在知道這條罪名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被算計的有多狠,他之所以將註意力轉移到食腐甲蟲上,完全是因為唐禹的暗示和引導。

如今他落到這個地步,完全可以確認唐禹和超級政府以及軍部早已狼狽為奸許久,也難怪唐禹此前要背叛他。

然而弗朗斯這麽想對唐禹來說絕對是一個大大的誤會,因為唐禹自身就是被利用的人之一。

比如超級政府和軍部強制安排唐禹外出執行任務,是為了讓弗朗斯因此焦急而采取某些行動來推動他們的布局和計劃。

再比如孟昶的死也不僅僅是為了離間,還是為了逼迫弗朗斯展開種種行動。

不過這所有的最終目的,就是鬥垮德爾諾家族,並遏制缽多哈教會的擴張,而發生在唐禹身上的所有事情,都成了促成今日這個成果的催化劑。

在繁重的打擊和思索中,弗朗斯一瞬間老了將近十歲,完全沒有了不久前的從容鎮定和意氣風發,甚至是運籌帷幄。

他悉心編織的政治美夢再次造到驅逐,變得支離破碎。

最讓他感到頹喪和無力的,是二十年前超級政府和軍部將缽多哈教會驅趕出了政治領域後,保持的並非是相安無事的態度,而是意圖徹底地將缽多哈教會擁有的權力湮滅,以此不惜布局十數年。

這些事情尚未完全揭露,所以唐禹此刻暫時還不知道這些事情的真相,只是在實驗室裏瀏覽到這些閱讀量爆炸式增長的信息時,籠罩在心頭那份搖搖欲墜的真相仿若呼之欲出。

他震驚得沈默了許久,大概半個小時後才堪堪拉回神思,意識清醒後他快速脫了身上的白大褂穿戴上懸停裝置,便立刻離開了實驗室直奔軍事大樓去找弗雷斯頓上將。

行至軍事大樓門口,唐禹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腦袋不由自主地微微昂起,試圖去看清頂樓上的金色五芒星。

午後的陽光將黑色玻璃鏡門刺出明晃晃的光澤,讓人不敢直視,更不敢窺探黑色背後的一切。

其實當確切地知道自己被利用之後,唐禹感覺自己的內心反倒是很平靜,至於會如此不顧安危沖動地跑來軍事大樓,只是生氣,生氣賀雷竟然能被那些人如此肆無忌憚地利用他自身的價值來達成他們的目的,並且自始至終都把他們蒙在鼓裏。

那段不知是哪方勢力暴露的音頻他聽了,錄音裏弗雷斯頓上將對賀雷的那番宣告,像極了一個不容忤逆又毫不負責的任課老師。

而弗雷斯頓上將對賀雷的算計恐怕並不僅僅是從這裏開始,再往前追溯的話,或許能追溯到他接受對方私人聚會的邀約,跟秋蘭小姐第一次見面開始。

此時賀雷正在弗雷斯頓的辦公室,兩人一站一坐,弗雷斯頓依舊坐在辦公桌前,雙手撐著下頜垂眸而視,而賀雷高大的身軀如山一般挺立著,此刻頗有幾分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再次靜默幾分鐘,賀雷冷冷地開口:“以下是我對所有事情的猜測,也是我會一直耿耿於懷的點,從唐禹背負罪名拿著抵抗劑出現在乾天城那一刻開始,超級政府和軍部恐怕早就有打算,利用唐禹來達成某個目的。

“後來總統把不知情的您也拉進了計劃,所以您知道了唐禹是對付弗朗斯和缽多哈教會以及德爾諾家族的關鍵。然後當知道弗朗斯跟艾颯奇往來頻繁的時候,您便意圖以中將評估選拔為軸心點來布局,去推動整個計劃。那如何讓唐禹和中將評估選拔扯上關系?您便打算把秋蘭小姐推出來。

“說來也巧,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了弗朗斯為艾颯奇造勢的事情,所以利用我更成了順理成章,剛好有關秋蘭小姐的計劃能順利運行下去。

“而您那邊還發現了哈裏斯家族有叛徒洩露唐禹信息的事情,我那麽為唐禹著想,知道這個信息後必然會采取行動保護唐禹,而您和哈裏斯家族只用坐享一箭雙雕,完美地借刀殺人,而通過這件事情,無疑能在無形中鞏固和擴大哈裏斯家族的勢力。”

說完這些,賀雷頓了頓,又道:“我說這些並不是為了責怪您或者譴責您,我只是覺得,您是個好長官,好軍人,好的家族管理者,但卻並不是一位好父親。”

話音落,辦公室裏的氛圍頓時變得寂靜無聲。

賀雷垂眸神情覆雜地註視著弗雷斯頓。

“我知道。”良久後,弗雷斯頓才說道。

弗雷斯頓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動作,甚至冰冷的神情也未曾改變。

他擡眸看向賀雷,再次道:“我知道我不是一位好父親,我缺失了他的出生,他的成長,對他作為父親的教養。”

這番直白的話聽得賀雷多少有些震驚,然而心中卻是更加五味雜陳。

他無可否認弗雷斯頓上將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只是在對待唐禹上,對方覆雜的讓人難以猜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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